彙整整理/羽穗、摘自/《睡美男》(李昂 著/有鹿文化)、圖片來源/shutterstock
為何你明明動了情,卻又不靠近。
流行歌曲的歌詞這樣地訴說著。
是啊!你應該也已經動情,為何不靠近?你果真和我一樣有著顧慮?因為我們兩人之間的年齡差別。
殷殷知曉一如他的經驗背景,一直只住在臺灣,且甚少外出旅行,Pan不會有機會嘗試到太多異於日常生活的經驗,對陌生的事物也就並非那樣開放地去接受。
長時於所謂落後地區旅行,即便寫的是骨瓷下午茶的「沙伐旅」,必然接觸到各地區的土著。殷殷對Pan的原住民父系有著過多的設想,愈發使得她對他有無盡的憐愛至深不可拔。
晉桑透過網路和她聯絡上。原來他從美國回來多年,在一處科學園區工作。認識晉桑的時候,彼此都很年輕,會這樣稱呼他,因為他的確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統。
晉桑母親是日本人,跟隨著到日本留學的父親結婚回臺,在他們上大學的時候,這樣的上一代婚姻並不是那麼常見,畢竟已是終戰後多年,離日本殖民統治臺灣已久。
他們各有各的生活,但知曉相互的愛意,基本上都想到戀愛的可能,也有的是機會。是情愛並非那麼濃烈?還是年輕總覺得還有各式機會?兩人也就錯身而過。
然有這麼一天,晉桑突然又出現在她的面前。
兩人有各自的婚姻、家庭,晚婚的晉桑還面臨青春期正叛逆的女兒、倦怠的婚姻生活。殷殷正在經歷對Pan糾葛的情愛,期望能有人或事抓得住,帶她掙開那暗黑的險境。
他們要開始一段愛戀,或者至少是一夜情,以彌補年輕未竟的愛?暫時脫離眼前的泥沼?年輕的時候,兩人都不會為對方佇留,以為只為談個短暫的戀愛,毀了一輩子的交情,十分可惜。既不能長相廝守,能做一輩子的朋友更重要。
但以後各分東西,也不曾做一輩子的朋友。這回年紀大了再重見,回首過往,殷殷相信他和她一樣,會以為,年輕時沒在一起過,也是一種缺憾。那夜裡她送他回旅店,兩人告別時知曉這會是最後一次見面。
他們明白,這回再次錯過,也就真錯過了。然他們在旅店大廳互道再見。真會是再見了。他們事實上都知道,他們當中沒有人有能力不被約束地去續舊緣。
只殷殷回到家,方赫然醒思到,她和Pan之間,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會有。現時他們錯過了彼此,即便多年後再相見,也不會如晉桑之間,還有眷戀的可能。就算只是五、七年後再相見,Pan仍在壯年,年齡對他尚不是問題,也許訓練出來的身體略走樣,但離老、老態仍久遠。
可她呢?不要說五、七年,就算只是兩、三年後,歲月加諸於她身上,是直線下墜的加乘,就算去整型努力維持外在,她如何面對實質增長的年紀?到時候她就算不是視茫茫而髮蒼蒼,她如何面對自己:「一個上五十幾歲的女人?一個再幾年就要六十歲的女人?」
還有什麼較這樣的說詞更惡毒?他又如何來看待她的年紀!那每增長的一歲,都是一場更不堪的笑話。
他們連將來久別後重逢,眷戀彼此當初未曾有過,這樣的機會都不會有。他們唯一可能的只有現在,而甚且現在也不可能。
殷殷掩面,止不住的淚水溢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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